失竊記
他下班後, 我們一起去附近夜市的滷味攤買了一包大份滷味, 又去便利商店買了飲料. 奇妙的是我沒有提議在滷味攤吃, 他也沒有問我接下來要去哪裡, 彷彿我們已經有了默契, 接下來就是回我住所.
很多年前我的住所遭竊. 到底是怎麼被偷的, 我想應該不可能知道了. 倒是, 多年後跟一些熟姊妹們提起, 發現這經驗似乎不算稀有.
"好像上至知名作家科學家, 下至我們身旁這些姊妹花, 大家都有類似經驗. " 一個熟朋友這樣說.
"這樣啊..."
那時候我為了跟我的小男朋友住近一點, 一方面學業跟生活上都遭遇了一些困難, 於是搬到了某所大學附近, 租了一間最便宜的頂樓加蓋學生雅房. 廁所共用不說, 馬桶還是蹲式的. 電熱式熱水器雖然比燒瓦斯的安全, 但是那種瞬間加熱的小熱水器, 一下子洗澡水滾燙到極點, 一下子又瞬間降回室溫, 冬天洗澡時頗有冰火五重天的感覺.
屋漏偏逢連夜雨, 那時候我的筆記型電腦故障. 我實在也沒有多餘的錢拿電腦去修, 租的地方橫豎也不可能多牽條電話線撥接上網. 我那時為了生計開始去一家連鎖咖啡店打工, 於是開始過起下班後去巷口網咖上網寫作業的日子.
我是這樣認識那位在網咖工作的小弟的. 名字我實在忘了, 不妨叫他小奇吧. 他穿著普通, 身材中等. 我們聊起來, 他高職畢業後從鄉下來到大城市, 念商科的他想要找份貿易公司的入門工作, 但那時不景氣, 他隻身來到這城市也沒認識什麼人, 就在網咖做起夜班, 白天找工作.
我因為固定時間出現, 又常去櫃台旁邊拿宵夜吃, 於是我們漸漸熟起來. 然後, 有一天, 他跟我講到去公園玩的事情.
"你有沒有聽過那個公園? "
"喔... 有. 怎麼樣? " 我故作鎮定說.
"我前幾週放假的時候跟朋友去了幾次. "
"那邊怎麼樣? "
"我有認識人. "
"什麼樣的人呢. "
"就一起去吃個宵夜, 然後去別人家過夜. "
"好玩嗎? "
"還可以. "
我不太確定小奇是怎麼想跟我講這些事的. 我看起來有這麼像會知道 "公園" 是什麼東西的人嗎? 他看起來也實在不是什麼會去那種地方的人. 但誰知道. 我們漸漸熟起來, 我也就跟他多聊了一些, 像是我在外面打工, 住在附近.
"我以為你每天都會來. " 他有一次問.
"有時候我有朋友來找我. "
"喔... 是這樣啊..."
結果沒多久, 我的小男朋友跟我又分手了. 說 "又分手" , 是因為那已經不是第一次對方突然送簡訊來, 說我們還是不要再一起好了. 這次不同的是, 他還補了一句: 我昨天去跟剛認識的網友上床了.
小男生是這樣故意說的. 以前他暗示我他有別的人可以跟的時候, 我還吃醋一直追問對方是誰他們一起做了什麼. 在外打工的第二個月, 我被生活的重量以及未來前景不明的焦慮弄得心力交瘁. 我決定什麼都不回.
接下來的兩週我天天下班後往網咖報到.
"喔, 你最近天天來喔. " 小奇問.
"嗯..."
"你沒事吧? "
"沒事. "
"我今天上班到兩點. "
"這樣啊, 那下班後想吃個宵夜嗎? "
"好啊. "
他下班後, 我們一起去附近夜市的滷味攤買了一包大份滷味, 又去便利商店買了飲料. 奇妙的是我沒有提議在滷味攤吃, 他也沒有問我接下來要去哪裡, 彷彿我們已經有了默契, 接下來就是回我住所.
我帶他上樓. 我們先是坐在雅房塑膠拼圖地板, 就著矮桌吃完了宵夜, 然後他問我哪裡可以沖洗一下身體. 我借了他一條毛巾, 然後指給他看共用浴廁在哪裡. 我很不好意思地說我住的地方就這樣, 他說沒有關係.
他進我房間之後, 我也去簡單沖洗了一下身體, 然後我們坐到了床上.
"你房間的門, 應該不是你房間蓋好的時候一起安裝的. "
"喔? "
"我家以前在做室內裝潢, 你注意看你門上的雕花, 這跟一般頂樓加蓋用的木板門差很多. "
"你這樣一講, 我也注意到了. 你知道的事情不少啊. " 我一講完, 覺得耳朵一陣赤紅. 我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, 但我自己覺得這像是個城市人會對鄉下人說的話. 而我現在一個窮光蛋, 有什麼資格說人家呢.
"還好啦, 我們鄉下來的, 有什麼工作就學什麼. "
他這樣一說, 我耳朵更紅了.
他就這樣坐在我的床上,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講一些自己的事情. 我跟他說為什麼我的 "朋友" 沒再來找我, 他也就是聽著, 跟我說他從來沒跟人交往過. 他跟公園裡認識的一些人上過床, "當零號" 他說.
我聽到 "當零號" 的時候, 下半身覺得有些腫脹, 於是我把手伸過去環抱他, 他沒有抗拒.
我抱住他穿著套頭長袖衣的身體. 就像我說的, 他體格中等, 肚子有一點肉, 但是抱起來很舒服. 因為他穿了一整天的衣服, 雖然已經洗過澡, 不免有些汗味. 我沒太在意, 把我的臉漸漸湊了過去.
我們接吻. 我把手湊到他胸前, 隔著衣服碰了碰他的乳頭. 他一樣沒有抗拒, 還輕輕呻吟了一聲.
"你好溫柔. " 他說. "你剛剛這樣抱我很舒服. "
我慢慢脫下他的套頭衣, 然後又脫下他的 T 恤跟長褲. 我讓他穿著內褲躺在我床上. 我們因為互相摩擦, 身體慢慢暖了, 也就忘記了房間沒有暖氣的寒冷.
我隔著內褲舔了舔他的陰莖, 然後將他的內褲脫下來. 我爬到他身上摩擦他的身體. 他的陰莖一樣是中等尺寸, 退下包皮後的龜頭相當圓滑, 而且因為洗過澡, 沒什麼味道. 我在他身上摩擦的時候, 偶爾肛門被他摩擦到, 其實十分興奮. 我腦中閃過許多盤算, 雖然很想讓他就這樣進來我身體, 但一想起他說過跟公園認識的人玩的事情, 也就作罷.
在他身上摩擦的感覺很舒服, 而我並沒有想要進入他的慾望.
於是我幫他口交, 而他也讓我含著他, 一開始慢慢的, 而後加快速度. 我一邊吸著他的陰莖, 偶爾從嘴裡拔出來, 用舌頭舔玩他光滑的龜頭.
他呼吸急促, 始終沒說什麼話, 我加快速度, 感覺到他陰莖一陣膨脹.
"啊, 啊, 啊. "
他把精液射滿我嘴裡. 他的精液味道感覺是個肉吃得多, 菜吃得少的人, 偏鹹, 水分少. 我沒想太多, 全部吃了下去.
然後他讓我用雙腿跪坐在他身上, 對著他有一點微微毛髮的小肚打手槍. 我在他身上打完後, 用衛生紙幫他擦乾淨, 然後我們兩個人就這樣一起抱著睡去.
在那之後幾天, 我沒有去網咖. 一方面因為尷尬, 另一方面也正好有幾個朋友想見面, 工作後就跟他們聚餐去了.
然後有一天早上我被蚊子叮醒. 醒來的時候, 我發現我頂樓加蓋雅房的窗子是開的, 我放在桌上的的 Nokia 手機跟錢包, 不翼而飛.
因為被蚊蟲叮咬醒來, 腦袋一陣迷糊, 但我的身體知道事情不太對. 我確認手機真的不見了之後, 趕快跟樓下認識的樓友借了手機聯絡打工的地方, 跟他們請了假, 然後又跟樓友借了一百元充當車資跟一日生活費, 開始掛失補辦證件的過程. 那是手機還只有電話功能的時代, 而我腦袋裡還記得許多人的電話號碼, 但補辦證件跟各種卡片還是麻煩, 還得回父母家附近的戶政事務所跟銀行一趟. 我就在那樣的莫名其妙中過了一整天.
我跟我樓友坦白說了前幾天有陌生人來過夜的事情. "喔, 我本來那天晚上想找你談心事的, 結果感覺你有客人, 就沒敲你門了. " 樓友這樣一講我也尷尬, 在想他本來要敲門的時候, 我應該正在小奇身上來來去去. 他跟我說他發現公寓通往頂樓的門鎖被敲過, "這樣房東得修了" 他說.
我們面面相覷. 樓友覺得應該是這陌生訪客幹的, 但我沒有證據, 實在不好說. 然後樓友問我要不要報警, 我說除了證件遺失, 好像也不能說什麼. 雖然那時候只是個直覺, 後來跟我的姊妹們談起, 他們說了許多報警後發生的麻煩事, 例如因為這樣被家人知道自己的性身分, 更不用說有知名作家跟科學家因為這樣而遭受苦頭. 雖然時空環境大不同, 我那時候社會對這些事情的態度也不像以往, 但, 還是有許多的害怕.
"你網咖就別再去了吧. " 樓友跟我說.
住所被偷的最大影響是心理陰影. 有人知道你住哪裡, 偷了你的電話跟證件, 而你一時不可能搬走, 怎麼想都覺得毛毛的. 如果小偷是陌生人, 那或許還說沒什麼利害關係. 但如果小偷是曾來你這度過一晚的過客, 而你們曾經還有一搭沒一搭的談了點心事, 那怎麼樣都不可能覺得舒服. 更何況, 我後來想起來, 我說得多, 他說得少. 我掛失完信用卡後幾天, 跟銀行確認沒有任何遭竊挪用的紀錄, 我想著那時錢包裡只有兩張百元鈔票, 金錢的損失其實不大, 但是證件被偷的陰影一直都在.
沒多久我決定搬走. 搬家前, 我在路上碰到小奇.
"好久不見, 你怎麼都沒來? "
"喔, 我有事情. "
"有什麼事情呢? "
我聳聳肩, 沒興趣多聊. 他一臉困惑看著我, 然後我就繼續向前走了.
多年後我想起這事. 我跟樓友堅持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隨便指控別人, 畢竟是守住了做人原則. 偶爾, 我想起在小奇身上爬來爬去, 他陰莖碰觸到我肛門時, 讓我感到的興奮. 但最終我感受到的還是懊悔, 懊悔沒認識這人更多一些, 也懊悔我們的短暫相遇用這樣的方式結束. 那, 也是一種青春時代的經歷.